五色月

↑ 比國父紀念館還小的機場

也許多年之後我還會再來的一個地方，也許等我的同情心練得收斂些後再來，否則我總是慚愧於我的悲憫恍若自大，說真的，我害怕自己是以優渥生活的眼光去可憐他們，我還摸不清自己的哀傷有多哀傷。

要先從哪裡開始談呢？

憑藉多次自助旅遊經驗，這次雖然是跟團，但我還是很認真地做了功課，看書、上網，為柬埔寨人民生活的樣貌粗描輪廓，包括飲食、習慣、光榮與殘破的歷史。我腸胃天生不好，到吳哥去自助實在不安，翻查資料的同時，更證實柬埔寨交通不便，採行自助雖將是另外一番樂趣，但在時間金錢成本及旅遊標的間斟酌，終究選擇跟了個深度旅遊團，一來比自己按圖索驥輕鬆，二來效率高，三來飲食住宿都會有一定品質。在古蹟裡泡了三天，加上頭尾總共五天的行程，讓我看到更多事、觸碰更多以往生活中無從理解的課題──關於人、歷史、生命。

我們在雨季中造訪，並非是吳哥旅遊的最適季節，但該地四季皆熱，乾溼季也不差幾度，雨季屬旅遊淡季，我們可以擁有較多時間品味景點，不須與大量觀光客爭寵，團費所耗是旺季的四分之一，何況下了雨的午後挾潮添涼，怎麼都比台北的悶舒爽。

這淡旺季的情形約莫只能持續個幾年罷，出境時海關人員跟我說：「現在越來越多班囉！一天可以達到八班。」嶄新的暹粒機場開航後，航空公司及旅行社積極開闢這條路線，小吳哥即將封閉的消息傳出，柬埔寨政府更能廣增收益、消費這座傾頹的世界七大奇蹟。所以我揣測，淡旺季的界限會越來越消弭，直至吳哥負荷不了垮下來的那天。

但願那天的到來至少別在我有生之年；也希望那天到來之前、這個國家已經夠堅強穩固。


↑ 天雨欲來又很炎熱


＊


飛機接近地面快降落的時候，在空中看到極為遼闊並未開發的荒原，像生鏽鐵板方整平鋪的塊狀，綠色和土黃交雜，能夠判斷綠色帶是植被，但大多數是沼澤地的水生植物，棕櫚樹似乎比大樹多，而那濃濁的土黃就費疑猜了，等到我發現小船時才能確定那一片如沙海的面積是洞里薩湖。暹粒國際機場很小，跑道的盡頭就是權充停機坪的小廣場，台灣觀光客比想像中的多，等待提領行李的隊伍幾乎塞爆了整個廳，我們這團屬小巧精緻型，採快速通關方式。


SIEM REAP，有個很妙的中譯──暹粒，緊鄰吳哥窟，目前因為觀光業成為柬國第二大都市，雖然是第二大、有國際機場、有五星級大飯店，然而只有四個紅綠燈、零星柏油路面、沒電沒法亮的路燈、以及驟雨降臨時水淹及膝的排水系統。相距不到咫尺是天壤之別，一頭是竹子木頭搭建的高腳屋群落，一頭是鎮日開冷氣的豪華飯店。這裡還沒有麥當勞、肯德基的入侵，還沒有任何一家百貨或專櫃能進駐，這裡甚至沒有便利商店。


再如何營養不均的第二大都市，暹粒擁有的卻是台北難望其項背的資產，嘿，不是赫赫有名的吳哥窟，不是市區邊緣待炒價的綠地，而是那滿天閃爍的星星。當我看見眉月勾著純潔的笑，夏季大三角張起大帆，仙后和藹地指著北極星，那吳哥窟護城河的千年之水彷彿與銀漢連成一氣，教織女浣的這把紗越長，漫過了中國唐土，漫過真臘遺址的綺境。


我一連看了四晚的星星，一晚在泳池裡、一晚在停車場、一晚在花園餐廳的中庭、一晚在夜歸的路上。一樣的月、一樣的星星、一樣的繁華夢。







↑ 機場建物的庭園，接下來五天我們眼中的色彩大抵皆如此




↑ 機場迎賓的神像，由此之後是海關，禁止攝影



↑ 提領行李處，小小機場內擠滿了台灣團(汗)
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
PS.這篇文章是整理舊文來貼，前年的照片到現在都沒整理……欸…我整理過照片嗎？(三秒反省)本篇暫且置頂幾日。